第9章 哺育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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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维多利亚 某处无名的荒野

   两名深池的士兵架着一具已经奄奄一息的小小躯体,在荒野上寻觅着它们想要的东西:一处天然的源石虫穴,用于“捕虫人”所钟爱的处决战俘的方式,不同于深池中常见的火刑,这位领袖更热衷于让战俘以被源石虫缓慢吞吃的方式来“回馈对大地犯下的罪行”。

   而很快他们就根据几个显而易见的特征找到了目的地,地面上的源石结晶,洞口细小的丝线,以及洞穴内壁并非自然所能创造的整齐。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便简单的多,那名在连日的拷问和折磨中奄奄一息的鲁珀族干员很快被丢进了岩洞,只有身上破旧的红衣在暗淡阳光的映照下变成了暗红色的一团。

   如果按照往常的状态,不出十二个小时它就会被彻底消化吸收成为一团有机质,所以两位士兵也没有过多的留心这位已经和死亡无疑的战俘,而是收起行囊继续踏上了向这片大地倾泄怒火的长路。

  

   “好痛……”

   从衣服中艰难的抽出隐藏的求救信标,开启之后插在旁边洞穴的墙壁上,而这几个简单的动作就让红近乎耗尽了全部的体力,慢慢的闭上眼睛忍受周身残留的痛苦。

   然而自己获救的希望却未能因此增添几分,在深池连日的折磨下近乎支离破碎的身躯坚持不了太久,自己似乎马上就要合拢双眼进入名为死亡的漫长长梦,而再无醒来之日。

   彻骨的寒冷与痛苦一点点吞没着自己的身体,连同意识一起坠入无底的冰湖,似乎很快最后的思绪就要被永远的封结。

   但它在绝望中连挣扎的气力都没有分毫,干哑的喉咙也无法发出哪怕是一声绝望的呼救。

   “要……死了吗?”

   自己的身体似乎被什么东西轻轻托起,向着某个方向走去,但它已经无暇顾及更多,轻轻挣扎几下之后就昏睡了过去。

  

  

   母虫已经活了上千年了,在漫长的时光中它遇到了很多的事,今天发生的一切算是比较有趣的一件。

   它的身体蛰伏在庞大的地穴中,周遭的一切却全然不同于地下应有的景色,探出地面的源石结晶在数十年以来虫群的改造下变成了天然的巨大透镜,让十余米的地下如同升起了沉静的暖阳。而引渡来的河水与在百年起步的漫长时光中富营养化的土壤则让这里能够被描绘出超乎人想象的景色:一整片郁郁葱葱的森林,伴着林间繁盛的花木与一条静寂的小溪,如同对自然与生机的纯粹注脚,又没有丝豪被干预的痕迹,一切仿佛本就存在于此,也将这样永存下去。

   这片土地是它的净土,它的子嗣在此处诞生,生长。从成千上万个日出前就如此。而它则安然的与子嗣们生活着,只是偶尔会有突发的事情来打破宁静。

   比如那些“人”,母虫曾经以它的子嗣们的眼睛“看”到过人建起的巢穴,即使在精巧上尚有差距,但在规模上远胜任何任何虫群所铸之物。然而人的盲目行径也给她同样的震撼。它见过人们以缓慢而漫长的低效方式杀死彼此,只为了给对方带来最多的痛苦。而更多的是无意义的杀戮,并非如同虫群一般为了食物和领地在最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发起争斗,而是为了某些生存之外的荒唐理由让血流遍地。

   即使是千年的智慧也让它无法理解这些事,或许是因为她过于愚笨,也许是因为她太聪明了。

   那个被折磨的遍体鳞伤的孩子就在它的巢穴中,身上触目惊心的创痕让它感到本能的同情,而作为她肢体的子嗣们轻柔的蜕下女孩身上残破的外衣,用混合着修复躯壳的生物质的蛛丝轻柔的包覆着伤口,直至身体被一层纤薄晶莹的雪白丝线覆盖为止,就这样一层崭新的茧衣替代了残破的肌肤,作为她身上优雅的遮护。

   但是心灵的创伤却更加可怖,源石虫特有的集群意识让母虫的意志得以解读这世界上可能是最难理解的事物。一条条的触须将幼狼拥抱,让她安详的沉睡在母虫的躯体之上。而她的意识则也被虫群庞大温柔的意识集合体用思绪的触角轻轻安抚。

   痛苦……

   母虫能够感知到怀中幼兽内心的苦痛,并非出自记忆,而是被注入的单调的痛苦,像是嘈杂的白噪音一般浸透了心灵……这样的手笔只有一种可能∶窃取了虫巢操控心灵之密的人类,以粗暴野蛮的方式扯开了她的内心,留下难以愈合的伤口。但母虫对于这样的伤口却爱莫能助,尽管她掌控了数万种构建心灵的秘术,但是对于纯粹的暴力她还是只能以最原始的方式来治愈……

   触须在记忆中摸索着,它翻找着寻觅着搜索着,它找到了。

  

   “确认?是她的求救信号标识?检测器也显示她活着?”

   “好,一会我就回去。”

   卡薇索斯挂断了通讯,往前一步踩断了地上肢体的腿骨,她颇有兴致的看着笼子中的骨骸,甚至用手指掰开栏杆来取出一片碎骨细看。

   很干净,没有一点剩下的肉质,哪些被粗暴的剥夺了与虫巢意志的链接,仅凭本能和它人的控制行动的源石虫们很容易就能做到这种事情,而从外观来看它们的主人……大概不到十岁?

   “天啊……你就没有一点怜悯吗?它还是个孩子啊?啊?”

   卡薇索斯拿起了放在身边的霰弹枪,站起身来看着地上爬动的躯体,扣动了扳机。之后她从笼中拿出一块破碎的骨片,把地上喘息的躯体翻过来,对准眉心,手臂发力。

   这座营地想要很快的彻底清理干净的话一发地狱火蛋白质燃烧弹也够了,那些人的面具滤过程度还没法阻止它们遭遇最为残酷的下场∶吸入的燃烧弹中的极性催化酶快速的把身体组织转化为剧烈燃烧的烈性物质,让整个人炸开成为一朵火花。而其他手段未免有些大材小用,还会因为杀伤范围找来不必要的麻烦。

   “你们让我没得选了啊……”

   最后她点燃了一根香烟,纯粹机械的身体还是能察觉到感官模块送来的香烟的味道,她拿起来了手里的“冥府判官”霰弹枪,压上满满的反步兵针刺弹,另外一支“短祷”步枪则是背在身后,之后她打开了营房的大门,宣告自己的潜行阶段彻底结束,留下“捕虫人”碎裂的尸体在身后。

  

   优秀的猎人知道该怎么最好的处理猎物,源石虫也不例外,薄韧的丝线编织成膜将她的双手包裹,液态的丝浆注入握拳的双手中,让凝结的粘稠丝线封死手指的每一丝活动。之后身体被细小的触肢一点点摆弄成合适的姿势,双臂贴紧在身体的两侧让她能够尽量舒适的平躺。

   母虫并不疑惑面前的孩子为何会因为束缚而安心,就像是幼虫也会在茧中安详的沉眠,对于依赖感与温暖的渴望是刻在生物内心最低层的本能 ,只是在需求形式上存在些许的不同。所以它慢慢的用疏松的丝线包缠在怀中少女的身躯之上,再一点点拉紧,扯牢,直到饱含弹性的蛛丝最终成为了无法挣脱的严密束缚,让她如同蚕蛹一样只能轻轻的蠕动。而茧中每一丝存在的细微空隙都被蓬松的丝线填满,比起包裹,现在的她更像是被固化在了丝线织成的茧中,每一寸肌肤都被封死于完美的束缚中。但仅仅止步于此也不能满足需求,半凝固的蛛丝被纺织成纤薄到透明的坚韧薄膜,让怀中的丝茧在第二层包裹下微微缩小了一圈。

   还有一步...母虫想着用触须轻轻分开她的唇齿,分泌的丝线把舌尖缠绕成了白色的柱子,和口腔中填实的丝线结合的异常融洽,随后牙齿被轻轻闭在一起,连嘴唇一同被丝线粘合。如果不是覆盖面部如同一张洁白假面一样的厚实蛛丝直白的明示,她的面颊甚至看不出似乎被拘束的痕迹。

  

   红醒了

   她好像做了一个漫长的噩梦,尽管记不清细节,但是梦魇留下的每一道伤口都流淌着淋漓的鲜血。而身体上传来的紧密的束缚,以及每一道伤口上伴着缓慢的愈合而来的酥麻舒适感却让红诧异的扭动着身子,但当她发现自己身上的束缚是如此的严密无懈时却感到了异常的绝望,慌乱的扭动着身体。

   “唔嗯!……唔.......”就这样红不断的挣扎尝试着,想要让自己从被严密束缚的绝境中摆脱。然而身躯之上的蛛丝不但未因此而活动分毫,反而把自己重伤后本就虚弱的身体积攒出的难得的一点精力也消耗殆尽,只能再一次瘫软在包裹中。

   自己最后的意识似乎是被什么东西拖行着……但是自己为什么现在会是这样?身体被缚,目不能视,口不能言。红甚至想不出一个可能的解释,于是索性哼唧一声之后就停止了挣扎

   但一股更加强大的包裹感却让红又一次不安分挣扎了起来,自己的身体似乎正在被一点点的吞没进某个紧致温暖的狭小空间中,动弹不得的身躯很快就被温暖感彻底包裹……但是在这样完全动弹不得的情况下红反而没有感到过多的不适,甚至还产生了些许安心的感觉。

   好暖和……

   已经沉浸在拘束之中的红所幸放弃了思考,不去想其他任何的事, 就像平日在莱娜那里的休憩一样静静的享受着身上的束缚。甚至连自己何时能得到救援都不去想……毕竟哪怕红知道自己真的要永远的被囚禁在这样的束缚里,红也不会太过绝望吧?

   就这样她慢慢的睡去,甚至没有听到远处传来的,轻轻的脚步声。

  

   几天后,罗德岛疗养庭院

   “所以……凯尔希医生还真答应你把它留下来了?”克莱墨提斯拿起一片饼干喂给了旁边母虫的眷属,目光依然打量地上硕大的母虫。

   “嗯哼~多亏了莫提斯小姐提供的调查报告,凯尔希医生答应我把它留下来做一些相关的实验呢。”莱娜抚摸着旁边躺椅上在蛛丝织成的茧缚中沉睡着的红,露出了甜美的微笑。

   “嗯……记得我们约定的,给情报部干员提供的额外份花茶供给和优先的特别疗愈体验权。”克莱墨提斯俯下身抚触着虫母身上的触肢“不过我帮你倒是有我个人的一些原因,看看她吧,她的年龄甚至长于维多利亚的历史,深池,整合运动,乌萨斯……这些在我们眼中影响了泰拉历史的事件在她的眼里会是什么样?真是让人感兴趣的问题。”

   “嘛~我倒是没有想那么多啦~”莱娜摸了摸身边红的耳朵,让沉睡中的小狼崽“只是因为……它把红照顾的很好呢~”

   而似乎是听到了身边二人的讨论或是夸奖,母虫身体上的一根触肢不经意的动了动,在清晨的阳光下折射着七色的光彩。嘛……今天又是一个晴朗的好天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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